唱片市場有個很搶手的區塊,叫做「都會女子代言人」,在陳淑樺(唱李宗盛寫的歌)後的很多年,來了自己寫歌的蔡健雅,唱著有點文青味的歌,唱來史上最強的3座金曲獎歌后桂冠。
但是,蔡健雅在音樂上當別人的天使久了,新專輯突然釋放出自己魔鬼的一面,一張「天使與魔鬼的對話」,有點艱澀、不太流行,但她說:「讓我任性一次嘛。」
父親…是內心壓抑的痛
因為,她需要治療。
歸結起來,傷來自童年。爸媽間的問題刻畫在Tanya的成長過程,她15歲時跟媽媽說:「你們離婚吧。」之後與父親互動少,直到父親過世,她趕上說一句「我愛你」。
「在一個孩子最需要的時候、我童年裡這一切是被扭曲的。」多年未處理父女感情,直到他突然走了,很多未解的事,變成她的心結,一直到她出道後某次受訪時講到父親,突然大哭,才發現自己的「Daddy Issue」。
父逝引爆一連串問題,蔡健雅說:「我必須重新思考,要釋放出憤怒,丟出來,才能正視、才知道如何處理。」
內心壓抑的傷口,久了變成病,可能是蔡健雅「胸悶」的肇因,也可能因為她一直想往前衝證明自己,導致脊椎前傾。她發現:「沒出口的東西都積著,吶喊著要出來。」她藉新歌「Keep Breathing」寫出那幾年的窒息困境。
上一張「說到愛」,她強迫做一張正能量的專輯,Tanya說:「我是在試著釋懷、試著說要愛自己,那張專輯是治療過程的開端。」
然後,準備好了,「天使與魔鬼的對話」就像她猛力撕開膏藥、開始摳傷口,這才發現,東西太多、太黑暗,寫到最後,連她都害怕。
蔡健雅承認這張專輯很沉重,「誠實到不經任何美化,面對真實很不舒服,但這張專輯是為自己寫的,不是為了市場、為了安慰別人、甚至也不安慰自己。」
創作…一票人想汙染她
關於堅持傷口,也包括事業的掙扎。專輯中的「唱衰」,就是她對市場觀點的強烈反抗。
「娛樂圈是會汙染人的地方。」蔡健雅回憶,出道時是開心的,18、9歲因比賽被看見而當上band主唱,有一天,她說:「編曲都一樣,換個如何?」被團裡男生回嗆:「妳又不懂音樂。」
她當時就紅了臉,好勝而隔天去買吉他、買一堆書偷偷學,哼哼唱唱學會寫曲。
最初,她只唱時,沒有唱片公司有興趣,等她學吉他、開始寫歌,一個月交30首創作後,經紀公司替她發行英文專輯「Bored」,突然間,所有拒絕她的公司又回來了。Tanya說:「我是因為創作而被發現的。」
但後來卻有人要「汙染」她,這樣對她說:「市場都已經知道妳會寫歌了,妳為什麼不去唱一些可以K的歌?」蔡健雅忿忿不平:「這就是一個非常強烈的汙染。」
那是在「陌生人」和「雙棲動物」兩張專輯時。Tanya強調並不討厭那些歌、也承認那是她最紅的專輯,但同時也害她自我懷疑,「沒有人要聽我寫的歌嗎?我從來不是因為要唱歌而當歌手,我是因為寫歌才走進這個行業。」
旅行…從零開始做自己
那一年,當她被否定到沒自信地想放棄做音樂時,突然間得到金曲獎,她形容:「非常衝突。」印度之旅也洗滌她的負面想法,然後,解掉唱片約、經紀約,從零開始來台定居,一個人生活、學中文,托朋友幫忙找校園演唱。
終於,到「Goodbye & Hello」時做回自己。
「都會女子代言人?我從沒想過扮演這個角色。」蔡健雅輕易地卸下別人搶著要的桂冠。理由是,「一,我沒有談戀愛,我那是開始在騙人了;二,我一直在recycle之前的感情,已經寫到零了。那麼多年的療傷歌曲,到底在療什麼?」
「三屆金曲歌后」這頭銜並不讓她特別有自信,「我變態地沒自信,也可能是我不想被汙染。」
第二次得獎當天早上,她還在家刷洗廁所,慶功宴後也告訴自己,「明天又是平凡的一天」。她說:「我的成績已經寫在那裡,不需要炫耀,如果只是因為我得過三屆金曲獎而去買我的專輯,謝謝不用了。」
這張專輯回歸到大膽做自己。如「墜落」,挑明了蔡健雅倔強、不珍惜自己的一面;「費洛蒙」是文青的求偶歌,因為文青不能說「Lets Fu*k」,她內斂地借用70年代的A片音樂,營造性愛氣氛。
一個人,也要精彩
旅行、甜點、高跟鞋 我的「做作」人生
寫了那麼多情與愛,蔡健雅卻說「沒有自信去愛」,即使那時在大街擁吻的外國男子,也只是「一瞬間的熱情,就是朋友。」因為「生命中缺乏標準的父親榜樣」,導致她在感情總選錯人、總是受傷,「我不知道適合自己的愛是什麼,只知道,不要爸爸那一種。」
好友孫燕姿、蔡依林都有幸福的愛情,Tanya不羨慕,她強調自己很開心,「現在的我在事業上很強勢,如果有個男人要我溫柔,我會叫他走開啦。我現不想被愛情拖累。」
烤派…就是幸福的香味
一個人,也要精彩。像她之後要出書「做作派」,名字很雙關,除是甜點書外,也有蔡健雅這個人的「做作」人生,在「旅行」和「甜點」間,夾入「小自傳」這個餡。
是什麼MasterChef要出甜點書?她驕傲地說,一如吉他自學,有些東西她天生有慧根,從小會看食譜照做,到台灣買房子後,朋友合資送了中型烤箱,在某個創作卡住的夜裡,她突然想烤派,「滿屋子的奶油、巧克力香氣,那是幸福的香味。」
後來寫不出歌,她就去廚房,做了分享給同事,蔡健雅說:「分享,讓我首次覺得我的存在感。」
巴黎…讓我學會當女人
旅行也是她人生的一大重點。尤其是巴黎,近5年,她把巴黎當避難所,一個人去流浪、上課、吃甜點。
巴黎是她學習當女人的地方,從第一年去自覺像個男人婆,到現在有美麗的樣子,「以前是Rocker,到法國才學會當女人,我現在舒服當女人。」
例如,蔡健雅不能沒有高跟鞋。「高跟鞋給我比例上的安全感,提醒我優雅、姿態。」她笑:「上面的空氣真的不一樣。這也是我的做作,而且完全不掩飾。」
愛美…不想在台上變老
11月23日台北小巨蛋演唱會的名稱就叫「美麗突然發生」,其實蔡健雅的美麗是慢慢發生的,她笑:「不是走一趟南韓就發生的。」
誰還記得當年初出道時被封「女伍佰」的她?現在連美女蔡依林都說:「她的美不只是姿態,而是一種狀態。」李宗盛讚她抱著吉他的樣子「好性感」。
愛美又做作的蔡健雅因此設定退休的年限:「40多歲退休,因不想在台上變老。我不想在感覺良好時,被罵『老女人,下台啦』。」她計畫,寫到、唱到沒有東西可以再給時,就正式去開甜點店。
後記
關於宇宙
幾年了,蔡健雅好喜歡提到「宇宙」,但這次訪問,「宇宙」意外缺席,直到被問起。
Tanya說:「因為我不想把『宇宙』變通俗了,我依然相信宇宙。」她透露自己似乎對靈性的東西有感應,曾在各種地方不經意看到「1111」這數字,查了意義,發現是:「小心你的思維,因為宇宙會注意」。
蔡健雅回想,某天拍MV,她一直擔心燈的電池會掉下來,果真就掉下來,她被自己強大的思維力量嚇到。「我和宇宙有親密關係,不能用我的負面思維汙染它,」她說:「因為宇宙會成全我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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