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新、超越是藝術家的精神,此次金馬獎最佳導演的5位入圍者也都大膽跳出「舒適區」,力求轉變。王家衛「一代宗師」挑戰新風格功夫片;蔡明亮「郊遊」打散故事結構、節奏更慢挖掘更深;賈樟柯「天注定」放手揮灑嘗試黑色幽默動作戲;杜琪峰「毒戰」前進大陸探觸毒品禁區;鍾孟宏「失魂」打造不一樣的心理驚悚電影。
電影好壞與導演創作時間長短沒絕對關係,但今年5位最佳導演入圍者,除多產的杜琪峰,新作距離前一部電影都有一段時間,短則3年、長則6年。或許也因時間距離拉長,導演思考角度與觀念隨之改變,影片的樣貌也有別以往。
論世代,杜琪峰、王家衛與蔡明亮在先,賈樟柯與鍾孟宏在後;論金馬獎資歷,5位導演中除第一次報名角逐的賈樟柯,其餘都拿過最佳導演。今年的最佳導演以王家衛、蔡明亮的得獎聲勢最高,賈樟柯可能是竄出的黑馬,鍾孟宏面臨勁敵有一場硬仗要打,至於杜琪峰則因延續一貫杜式風格不易突圍而出。
王家衛 功夫片新樣貌
慢工出細活著稱的王家衛,曾以5年拍攝「2046」,但「一代宗師」又寫下他創作時間最長的紀錄。從1996年拍「春光乍洩」時動念拍李小龍,接著轉移到李小龍的師父葉問,王家衛帶領團隊投入大量時間和心力蒐集資料、田野調查、訓練演員,漫漫的「宗師之路」,也為「一代宗師」打磨拋光、去蕪存菁。
有了武學、歷史基礎,王家衛藝高膽大,在「一代宗師」中以實戰的武打招術開創新類型的功夫片,詠春、八極、八卦、形意各有所本。但寫實過招外,波光水影、白雪紛飛、火車疾行、雨血飛濺等場景,又增添詩意想像。尤其葉問與宮二的金樓過招,激迸惺惺相惜的火花,兩人在生命巔峰的相遇愈燦爛,急轉直下的生離死別也愈哀悽。
蔡明亮 融合多種藝術
蔡明亮在「海角天涯」、「小孩」等電視單元劇時期就展現對現實世界的敏銳觀察,從寫實小品出發,轉進電影後,開始追求更風格化的表現。到了「郊遊」又蛻變到另一個不倚靠情節張力的層次,以大塊拼貼的風景,不加修飾,即可直攻要害。
「郊遊」可視為蔡明亮集30年創作生涯大成的作品,既有早年從電影「小逃犯」、「陽春老爸」編劇時期的家庭劇痕跡,又有他自實驗劇場到後來跨界從事繪畫、多媒體裝置和「行者」系列短片等的歷練。綜合各類藝術的獨特語彙融入「郊遊」,使「郊遊」有從容推進,在內心安靜地探險。
賈樟柯 不避禁忌議題
「天注定」是大陸第六代導演賈樟柯繼2008年「二十四城記」後的新電影,從1999年一鳴驚人的「小武」開始,賈樟柯電影關注的主題,始終是社會底層的小人物,也不避諱將禁忌的社會或政治議題放入影片。獲威尼斯金獅獎的「三峽好人」,以三峽大壩淹沒城鎮的居民為主角,「二十四城記」反映都市發展對三代藍領工人的影響,「天注定」更直接改編自真實案件,但手法更風格化,賈樟柯也形容該片是「現代俠義電影」。
「三峽好人」賈樟柯採雙線敘事,到了「天注定」更分成4段,看似天南地北的4個人,相互連結,長久壓抑的生命倏忽轉變。每段故事兇手都以暴力解決問題,但也讓人同情,片中晉劇「林沖夜奔」、「玉堂春」更如神來之筆,藉古諷今,道盡世間不平。
杜琪峰 首度前進大陸
曾獲3座金馬獎最佳導演的杜琪峰拍片量大、類型多樣,「毒戰」是他執導的第50部電影,但卻是他成名後首次前進大陸拍攝的警匪電影,且選擇大陸少見的毒品為題材。杜琪峰以往的警匪動作片如「鎗火」、「PTU」、「黑社會」等都以港澳為背景。「毒戰」大陸取景,孫紅雷與古天樂一中一港合作,掩蓋真實身分的臥底警探、態度真真假假的毒販、瘖啞兇悍的製毒者,讓影片添加政治想像。
「毒戰」維持杜琪峰電影一貫的品質,開場的追逐戲、中間的兩大陣營談判等都讓觀眾情緒緊繃、戲味十足,結尾各方勢力的惡鬥槍戰,更將杜氏風格發揮到極致。不過舊作的影子及基於審批考量讓正邪截然分明,導演成績也因此略打折扣。
鍾孟宏 拍出冷調迷離
以「第四張畫」獲金馬獎最佳導演的鍾孟宏,時隔3年又以「失魂」入圍。鍾孟宏身兼導演與攝影,以「中島長雄」的別名為他的每部電影掌鏡,影像有台灣電影少見的冷調與迷離,此特質也正符合影片神秘血腥又帶黑色幽默的風格。
「失魂」藉遠離塵囂的深山,隔開倫理道德的束縛,一對住在深山、關係疏離的的父子也在相處過程中一一浮現毫無遮掩的暴力本質。鍾愛黑色電影(Film noir)的鍾孟宏,在「失魂」裡以鬼附身的意象,描繪心靈的失序,再創台灣電影新類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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